昨夜楚江阔在陆家宴会上指责江尚歌是个沽名钓誉之人,其他人几乎都认定他是在污蔑江尚歌,今天他又跑到陆全面前说自己想要火药和钱,实在显得他像是专门坑蒙拐骗来的。
不过陆全的确是对楚江阔有股熟悉感,而且能在异国他乡遇到个懂火器之人,也让陆全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,因此陆全还是能耐着性子与他聊下去。
但听楚江阔空口无凭就想要火药和钱,陆全又有些皱眉道:
“出于人情,你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污蔑我未来女婿,我本不应该与你多言。但出于生意,你想谈火药和钱的事未尝不可,只是你有何条件从我这里换取火药配方跟钱财?”
“昨夜那事是不是污蔑,等到江尚歌所说的比斗大会时我自会证明!”楚江阔冷哼一声,接着道:
“至于换取火药配方和钱的条件,就是我刚才说的火器改进方法,倘若我能证明我提出的改进方法有效,然后用改进方法与陆老板换取火药和钱财,想必陆老板你应该会同意的吧?而现在向陆老板你要取的火药,就当是我买的,陆先生你就说二两银子只买火药能买到多少吧。”
陆全沉吟,他对于火器一向感兴趣,对于楚江阔所说的火器改进之法也是非常好奇,可是他的身份若和楚江阔谈合作,那实在是太尴尬了。
良久,他还是叹了口气:
“好,我就卖你一些火药,只买火药的话,二两银子可买两斤,请你稍等,老夫这就去取一些火药来。”
楚江阔松了一口气,幸好说动了陆全答应,要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想办法试一试神恩如海。
很快,陆全就小心翼翼拿上来了一些装在牛角桶内的火药,放到楚江阔面前:
“这里便是两斤火药。”
数出二两银子,楚江阔很痛快的交给了陆全,买了这些火药,他浑身就只剩下一两三钱银子了。
“既然小兄弟你见识过火器,那么想必也应该了解如何储存火药吧,希望你小心一些,若是这些火药毁了、或者造成了什么危险,陆某和琳琅天上概不负责。”
提醒楚江阔一句,陆全便冷漠转身,他本就不适合与楚江阔表现的过于客气。
抱起那一包包火药,楚江阔起身正准备走,这时陆琳琅和江尚歌却从门外走了进来,看到楚江阔,两者眉眼顿时怒然一竖:
“是你?!”
当作没看到一样,楚江阔目无表情想要离开,但陆琳琅不依不饶,侧移一步就挡在了楚江阔身前:
“你怎么来这里了?!”
“我来买东西,现在已经买好了,正要走,请你让一让。”
对这个陆家大小姐,楚江阔丝毫不感兴趣。
昨日帮着江尚歌来刁难他,已经让他对这个娘们深感厌烦了。
他想要戳穿江尚歌的面目,也不是这娘们的缘故,纯粹就是看江尚歌欺世盗名不爽罢了,至于这娘们蒙受江尚歌诓骗、最终发展到要与江尚歌成亲的地步,他一点都没兴趣在乎。
“昨夜你污蔑尚歌之事,尚歌不与你计较已是宽宏大量,你竟然还敢到我家店铺当中纠缠?”陆琳琅完全不理会楚江阔的话,自顾自的怒斥道。
在她看来,楚江阔昨日无缘无故污蔑江尚歌肯定有目的,而想来想去,其目的无疑就只能是为了缠上她家获取一些什么。
“昨日那事是不是污蔑江尚歌,等到他所说的比斗大会之时我自会证明,现在我就是简单的来买一些东西而已,钱我已经付过,请你让开。”
一听楚江阔还不承认他是想污蔑自己,江尚歌冷笑一声,唤出袖中小剑变为三尺青锋直指楚江阔:
“还敢嘴硬?昨日让你证明,灵枢阁的陈鱼雁替你找借口说是你脱力了,现在你应该休息足够了吧,不如就现在证明一下?”
“我说了,等比斗大会的时候证明。”
现在使用一次月光闪就能证明自己所言是真,但在这里证明毫无意义。
此刻满城都是对谷阳、陈鱼雁、自己三人的侮辱声,在这里证明,就只能让陆全和陆琳琅知道江尚歌的真面目,无法让全城百姓都知道,就始终会有那些流言蜚语传播。
唯有等那所谓的比斗大会之时,在众目睽睽下证明,才能挡住悠悠众口。
“哈哈哈……果然又再找借口逃避,你无非就是想哗众取宠,借此出名获利吧?”
江尚歌大笑一声,目中毫不掩饰的充满鄙夷。
虽然他那救人之功的确是冒充别人领来的,但他所冒充的乃是一个威势强横无匹,强大到连他父亲都相形见绌的神秘高人,岂是面前这个小痞子可以比拟的?若是那前辈高人亲自出面戳穿他他也就认了,但面前这个小痞子,摆明也是抱着一种想抢占他人功劳的目的而来。
陆全站在一旁,看向楚江阔的目光微微一黯。
原本他还真抱有那么一丝猜想,觉得楚江阔所言或许是真的,可现在看楚江阔逃避的样子,确实是污蔑江尚歌的无误。
周围人此刻纷纷交头接耳,互相说起了侮辱楚江阔的话。
他们早就已经看楚江阔不爽了,之前不敢说是觉得惹不起,但现在江尚歌就在现场给众人撑腰,他们自然又敢说了。
看楚江阔怀中抱着火药,陆琳琅又指着楚江阔转头对陆全刁蛮道:
“爹爹,这个混蛋污蔑尚歌,你干嘛还做他的生意?”
陆全面色有些难堪,朝着江尚歌微微拱手道:
“江公子,实在抱歉,我对此人行径其实也万分不耻,但在商言商,开门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规矩,无论与顾客有什么样的私人恩怨,做生意也应当公正才是,还请江公子见谅。”
江尚歌露齿宽容一笑:
“没事,你老人家都快是我岳丈了,我还能指责你不成?规矩和信誉是商人之本,岳丈这么做并没有错误,不必为此介怀。”
“爹爹~尚歌~”陆琳琅一跺脚,有些嗔怪地看向两人。
“你走吧,昨夜我说好了等比斗大会之时给你一个机会,那就可以放任你到比斗大会之日,但到时候你若还想逃避,我可以有很多种办法找出你,届时连同你冒充我望月山庄弟子的账一并算!”
周围人口中陆续传出对江尚歌的赞扬之声,什么宽宏大量、宰相肚里能撑船、不跟小人计较之类的。
楚江阔面无表情,转身离开,又去往素问楼。
素问楼内的侍卫见一陌生人走入馆中径直往后院闯,立刻就围了上来,楚江阔边走边对围上来的侍卫说道:
“我要找灵枢阁的赵小茵和陈鱼雁,是和谷阳一起来的,谷阳应该早已进去了。”
围上来的侍卫纷纷一愣,随即瞥见楚江阔胸口的竹熊刺青,顿时惊恐,连忙停住脚步不再对楚江阔进行阻拦。
现在楚江阔身上那个竹熊刺青,名声可是传遍全城了。
阿宝得意洋洋对楚江阔道:
“看吧,都跟你说露着我有好处,现在别人一看到我就吓得腿软,多威风?”
楚江阔无语,现在还不是因为他出了个恶名,而阿宝做为他身上辨识度最高的特征传遍了全城。
这倒是让他有些感慨。
不管好名声还是坏名声,都比没名强啊。
上次来过一回素问楼的后院,楚江阔知道赵小茵住在哪,便寻往赵小茵所住的厢房前。
门前站着两个看门的丫鬟,她们见到楚江阔胸前的刺青,同样一瞬间就知道了楚江阔是传闻中那个和谷阳一起“污蔑”江尚歌的人,此刻谷阳就正在赵小茵屋内,她们也不敢怠慢楚江阔,什么话都没问就立刻把赵小茵的屋门给推开了。
这顿时又引得阿宝一通自得。
屋内,四通八达的开着各处窗子,让阳光从四处透进来,赵小茵仍然是脸遮纱巾,在明亮的光芒下晾晒着那些她筛捡出来的草药,谷阳肥硕的身躯则背靠在一根柱子上,与赵小茵说着话。
陈鱼雁也在屋内,不过却是神色哀伤的拖着双腮杵在桌旁,仰头看向窗外景色。
“江江大哥。”陈鱼雁情绪低沉的抬头向楚江阔打了声招呼,又继续看向窗外黯然神伤。
“老楚。”谷阳唤了楚江阔一声,使个眼色指向陈鱼雁,意思是让他安慰一下陈鱼雁。
现在能令陈鱼雁那么难过的事,就只有那些传遍全安州的侮辱谩骂了。
虽然楚江阔和谷阳都能面对那些谩骂面不改色,但陈鱼雁年纪偏小,终究没有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。
毕竟是因为帮自己说话的缘故,楚江阔心中也满是歉意,走上前便朝陈鱼雁低头抱拳道:
“昨天多谢你和谷阳帮我说话,放心吧,等到比斗大会之日,我一定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你和谷阳为我说话并没有错、一定彻底洗刷我和你们今日承受的骂名!”
“嗯,我相信江江大哥。”陈鱼雁点了点头。
正在晾药的赵小茵停止了手中工作,目光微微有些纠结的朝楚江阔看来。
发生过什么事,谷阳和陈鱼雁都已经告知过赵小茵了,此刻赵小茵有些疑虑道:
“楚江阔,那陆家真的是你所救、江尚歌真的冒充了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吗?”
回想起昨夜听陆琳琅描述的那些场景,楚江阔能确定就是上次遭人绑架到青竹谷黑气大山里的时候,肯定的点了点头。
赵小茵没多问,但言语间还是抱有一些怀疑态度:
“谷阳大哥重情重义,还有鱼雁这小丫头一向热心肠,希望他们对你的信任不会被辜负。”
“放心吧小茵,昨夜我亲眼见过老楚使用的招式,与那陆家大小姐描述救她的人所使的一模一样,救人的绝对就是老楚,不可能有假!”谷阳听出赵小茵对楚江阔的质疑态度,便帮楚江阔说了一句。
陈鱼雁也道:
“江江大哥比兰长老还厉害,不可能会说谎话的。”
说罢,陈鱼雁忽然意识到不对,又转头朝谷阳问道:
“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江江大哥使用陆家大小姐描述的招式?昨夜你和他一起去哪了吗?”